第六章 日煦心寒（四）（1/2）
无论如何，自那之后，我在这泛夜皇宫风平浪静的过了半个月，只是有时梦魇，会看到娘亲的棺柩，或是汪谷珊端着一碟白果要迫我吃下，我推拒间那白果竟化作毒蛇缠绕上来……
我命兰汤寻人刻画出宫中的大致安排，又命曲终亲往走了一遭，补上细节。兰汤还不时告诉我些前朝之事，有时还有凉鸿消息。一个宫女如何能知道这些？不过她乐的说，我乐的听，权当听书就是。
又过半月，遇上宗政庚付生辰。孟登携皇后亲临丞相府，我也随他们一同前往。
一串贺词喜语说完，我只觉本日这酒格外醉人，只饮了一杯便有些昏沉，便寻了个借口出往，却不想又撞见宗政煦。他没半点惊奇样子容貌，反倒轻笑：“伶月帝姬既出来了，便由臣引路，在丞相府中散散心如何？”
夜风凉快，我清明不少，却惊觉曲终不知所踪，我随着宗政煦走到人迹罕至处。微微颦眉，我还未说话，他先示意我坐到石凳上，方才悠悠开口：“伶月帝姬莫要惊恐，也请恕臣斗胆，煦并无恶意。”
“无论公子有无恶意，是何用意，都请尽快言明。公子是聪慧人，应当知晓，若本帝姬与公子同时退席时间过长，成果会如何。”我不愿与他纠缠，也不粉饰语气，半是提示半是警诫。
宗政煦轻笑，不知为何，夜色中我仍能看清他的面容：“既然如此，臣便直抒胸臆了。伶月帝姬可是爱好，莲子芦荟羹？”
这五个字石破天惊，我倏尔看向他，再不能佯作安静。他却依旧轻笑，持续说着让我惊心动魄的话：“伶月帝姬可是欲将兰汤收为己用？傍柳池风景，可还进伶月帝姬明眸？”
这次任我双拳握的逝世紧，手心掐的生疼，也毫无用处了。我都能感到出自己的微微发抖。鼻尖嗅到一丝清香，嗫嚅间只说出一句，“本来是你”。
本来兰汤背后的人不是皇后，而是宗政煦。本来我方才头晕不是因醉酒，却是那酒中添了东西，这清香便是解药。本来我自认为要戒备的人，却是眼前这人的棋子。
“是我。”似看透我心中所想，宗政煦笑脸扩大：“伶月帝姬似乎很是惊奇。是微臣毛病，该让伶月帝姬早些知道。只是如今煦却在迟疑，该如何向皇上奉上那莲子芦荟羹，才干使皇上与伶月帝姬一般惊奇呢？”
他都知道了。方才他提到莲子芦荟羹时，我还在希冀，或许是我梦呓，被兰汤听了往。如今他这一强调，显是已将我的底细摸了个透彻。
认真有些惊恐失措，我努力压下不能把持的胆怯，不再试图辩护。只是他这样说，也显是仍有回旋余地。
我稳了稳呼吸：“公子既已知晓，你我心知肚明，伶月无话可说。也请公子将余下的话一并言明。”
宗政煦倒像是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话来，笑意微收，然后才又将嘴角挑回本来弧度：“臣所钦佩的，帝姬过人迷人之处便在于此。只是臣要提示伶月帝姬一句，夜深人静，接下来煦所说的话，帝姬可千万莫要叫出来。”
我怀疑的看着他，他又挑了挑嘴角，尽不避讳：“那日三皇子殿下与帝姬俱默认叙述，凉鸿国力强于泛夜。这局面由前朝奠定，似是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似乎有些明确他要说什么，心脏先怦怦而跳，我只听他话锋一转：“可是，家父和煦却想扭转乾坤，想将这泛夜皇宫，建到终蜀。”
“放纵！”我一挥衣袖猛然站起，意识到自己声音，略放低些：“如此狼子野心该是不见天日，怎如此恬不知耻，胆敢搬上明面？！若只是同你泛夜人说也便算是罢了，你同本帝姬说是何用意？自认为捉住我的痛处，便能口出狂言不成！你既知晓我的身份，便该想到，萧月穆不惧被此事要挟！你若是予用此要挟于我，萧月穆惟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甩袖而往，未走几步便听到宗政煦在后面闲闲拍手，语气凉薄：“伶月帝姬果真女中英雄，忠君爱国。只是微臣却不解，伶月帝姬如此激动的原因。是因伶月帝姬父亲是凉鸿国君？是因伶月帝姬生长在凉鸿？还是由于，弑母之仇可存，灭国之仇必报？”
最后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我猛地转转身往，脑中一片混沌，只犹自惊怒的看着他，等他开口解释。
宗政煦站起，向我走了几步，表情是浅带些讽刺的笑：“帝姬真认为，那莲子芦荟羹内幕，凉鸿天子尽不知情？帝姬真认为，伶婕妤真是忽然得了青睐，不过几日便晋了位分？帝姬真认为，”他口吻陡然生变，字字都似带着荆棘，“你刚成为凉鸿的嫡幺帝姬，便要来泛夜为人质，这只是偶合？”
他每句反问都似涂了毒的箭，几语说完，我已是万箭穿心。脑中一片混沌，我踉跄几步，第一次想要自欺欺人：“不……不会，不是这样，你是在骗我，不可能！”
而我心中却有个声音极度怜悯，极度鄙视，极度狠尽的与宗政煦的声音同时响起：“你知道，这就是本相。”
“凉鸿与泛夜相商结盟，是在往年深秋。而人质人选的决定，也不过在半月后便定下。凉鸿天子在那时便将眼力放到了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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