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园（1/3）_云间柳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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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园（1/3）

两三天后，影怜便开始偶尔下床活动，卧子依旧常来看她可否好些，怕她久坐，每次都是闲谈几句便走。影怜也不再去深究他们之间是否真有情意，然而她还是发现，言语之间忽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气氛便有了些诡异绮靡。

影怜连声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她曾往那个方向思考过，故而存了疑心。刻意的混过去不想，待将养了一个月，虽初冬已至，她便忙忙的要去嘉兴。

将眉毛描得粗粗的，将玉簪花粉抹了点在唇上，便显出淡淡的白，不再那么像女子的唇色。又在淘制茉莉粉时加了黄芪，抹在脸上便有些黄黄的，遮盖了肤色的白皙。

其实绫儿明眸皓齿，只是颧骨略高了些，恰似挡住了眼中的神采一般，整个人的姿色都降低了几分。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是纯真烂漫的，可是发起狠来，也差略近似泼妇。如今扮成个小厮，绫儿照照镜子，又到外面观景台上照照湖水，叉着步子走来走去，她倒觉得十分对自己的胃口。

两人打扮成一主一仆的公子小厮模样，轻装上阵。绫儿身形比影怜高壮些，穿着灰褐色粗布窄袖短褐，背着一只书箱，里面只装了几件衣裳，一只拜匣，兴兴头头的随影怜买舟往嘉兴。

隋大业中开运河至嘉兴府城，城中支流蜿蜒穿城，街巷转角皆能看到河水汤汤。

小船悠悠荡荡，穿桥越巷，影怜坐在小舟上看着岸边的两层的民居店铺，黛瓦白墙，深柳绕堤，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绕城一半，绫儿肚子咕咕直叫，影怜学着舒章的样子，昂着头舒着腰，叉着腿咧着嘴呵呵一笑，让绫儿会了船钱下了船，沿着月河旁的河堤，寻找着可以吃饭的地方。

河岸两旁店铺林立，数十步便走幽深小巷蜿蜒曲折，白墙年深日久，或现出笔墨之下万岁枯藤之意，风霜雨雪侵袭，壁上白灰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青黑色墙壁，远远望去，倒像一幅生动的水墨画。

但见茶叶铺、绣坊、绸缎铺、果子铺、六陈铺等林立，却未见酒肆饭店，有小贩挑着担子经过，传来一阵煮熟的粽子香味，绫儿眼睛放光道：

“姑……公子，听说嘉兴粽子好吃呢，我们也尝尝？”

“唔，那你买两个。”

小贩笑吟吟将两只热腾腾的粽子拴在一起递给绫儿道：

“小哥，我这粽子的糯米，可是用艾叶浸过的蟹爪糯米，只有这两只蛋黄馅儿的了，小哥可将就着？”

绫儿早饿得腹背连成一片了，粗着嗓子道：

“怪不得你不叫卖了，都给我！”

绫儿给了二十文钱，便坐到河边的石阶上，剥开了一只粽子，可是这街上人来人往，众目睽睽，影怜怎么吃呢？她倒犯了难。

但听得影怜道：

“你把点心都给我吃了，我还不饿呢。”

绫儿嘻嘻笑着，坐在石阶上大快朵颐。

影怜见岸边有一棵树皮斑驳的巨柳，虽是冬日仅剩了干枯的枝条，仍旧遮住了岸边可容两车的街道，还有一半伸到湖里去，望着可容合抱的柳树叹道：

“若是春日来此，定然碧丝悬垂，神姿勃发。”

一个小女孩颠儿颠儿的跑来，踮着脚伸着手去捋枝条上的枯叶，影怜拉着一根枝条在她手里，小女孩两只灰扑扑脏兮兮的小手拽住往下一捋，仰着脸儿对着她嘻嘻一笑。

影怜被她的游戏吸引，仰头一瞧，干枯的枝条上卷曲着许多柳叶儿，她也踮着脚伸手攀上一枝，蓦然惊觉这动作似乎很熟悉……

影怜摇摇头一笑，虽然她有追寻过去的念头，然此时忙忙的到嘉兴来，她更多是为了躲避自己日益杂乱的心——病中多思，果然人不能生病！

绫儿吃完了一只粽子，感觉自己力气倍增，背着书箱精神抖擞的道：“姑……公子，我们去找一家饭店吧。”

影怜掩面直笑：

“你干脆叫我顾公子。”

“呃，公子请走这边，公子走好！……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寻客栈啊？”

这倒提醒了影怜，昨日雇的是一条可以住宿的大船，在船上宿了一夜，今日过午才换了小舟进城，看天色也将申时了，绫儿去旁边店铺问问哪里有客栈，一时顺着所指的路径寻到了一家如归客栈，倒是室宇轩敞、房间整洁。

影怜要了一间二楼的不临街的上房，两人都是第一次住客栈，影怜倒也还好，绫儿真是掩藏不住的兴奋，一放下书箱，便在屋子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推窗又道：“哇，好大个园子”，将每张椅子坐了一遍，连个黑漆烛台也拿在手里瞧了一回。

伺候了影怜茶水，便去叫饭菜，一出去便是好一会儿，跟着饭菜一起回来，急慌慌的吃了饭便让影怜躺在床上，自己在一边絮絮的讲：

“姑娘，我听了好些掌故，这里的伙计说，这客栈后头原是一个大园子，秋冬也有腊梅红梅海棠的，只是店东不及修整，不大整齐，我去撷些花枝回来放在屋里好不好？”

影怜白了她一眼：“这个时候花苞都还没长呢。”

绫儿惆怅道：“对哦。”立即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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