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嫁衣（5）（2/2）
那俊似天人的容貌，隐着折磨人的绝望，魅惑不再，唯留下易碎的伪静。
凌影见的妆上滑落两行泪，所到之处，染过红脂，离开脸颊时，泪已红，宛如血泪。
这一瞥，成了她痛尽一生的伤疤，每碰一下都鲜血淋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忘记是如何拜完堂，总之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房间里。这又熟悉又冷瑟的正珉宫，到处红帕喜连，花球挂墙，床上红毯上绣着好多个金丝锦贵的“囍”，两个枕头上都是红帕所裹，棉被上莲香熏绕，媚好细致。
看着自己白到透明的手，和指尖上涂着的艳红甲油，无声地把泪滴在上面时，红油不化，如心中悲苦不走。
龙悠……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
泪眼朦胧时，眼里浮现龙悠的身影——俊美不再，哀苦如山。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久那人便来到屏风后面。
在喜娘的催促下，他靠过来，坐在凌影见旁边。凌影见下意识一缩，深吸一口冷气。
迟疑了一会儿，清风撩开凌影见头上的喜帕，只见她脸上多了两行把妆容都弄花了的泪痕，心中不由得是一痛。
在他坐下来的一刻，低着头的凌影见已经感受到身旁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传来，那双熟悉的手映入墨玉色的瞳眸里，拂痛她的心。
喜娘捧上交杯酒，二人端起，交叉着手。凌影见一直把目光移到别处，但她直觉手臂上有烧身的炽热要把她烧作灰烬。
凌影见把那玉杯碰至唇旁，冰凉丝丝触入心底。她闭上眼让泪水往回流，轻轻一勾手，把那烈物送入干涸的口里，品尝完那滑溜的甘甜液体，再一口把它饮下，分不清饮入的，是酒还是恨。
酒入愁肠，溃散了一切坚强，浊泪含入口里，酸苦之味比那烈酒更令人难受。
遣走众人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凌影见和清风二人。不言不语间带着沉重的压抑。这不是新婚的甜蜜喜悦，是让人无法呼吸的悲痛。
凌影见侧头，喜冠上的金光闪耀，点亮了昏黑的夜空，一晃间的错觉认为是在白昼，可片刻之后，房间又似又流星雨，因为她那点点如星的泪正不断留在红色的嫁衣上。
清风一怔，房间里伸出手想为她拭泪，不料她合身一缩，让他触了个空。悬在半空的手，正诉说他的尴尬。
他叹了口气，温和的声音中带着酸涩的苦痛：“影见，你已经是我的妻……”
“不！”凌影见的声音异常激动，颤微的唇带着动魄的惊骇，“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你明知道的，何必自欺欺人！”
“你……”
“别碰我！”凌影见不禁一吼。
清风的手僵在那儿不会动，苦笑出声后，唯有冰针刺入他的心。凌影见不禁喘了口气，语气稍有一凉：“我不会在这里，从今天开始，我在偏殿就寝。”
清风心下剧痛，无奈之后，又不忍心拒绝她的一切，悲苦的痛，都是只留给自己承受和消化，她说的，他什么都愿意去成全。
凌影见猛地站起，打算就这样不顾其它地走出去。可还没迈步，清风已经挡在她面前，伸出手按着她的肩。
“干什么，别拦着我！”凌影见狠下心一吼，却没把清风吼愣了。清风扯出一个笑，不带半分恶意，凌影见一惊，一时间失了神，听话地坐下来，仰头看着他清俊如初的温笑，泪眼朦胧，忽然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伤害了他。
“别哭，你留下，我到偏殿去便是。”清风不再多说，一笑过后，转身步出屏风，顷刻后，门关上的声响便萦绕在房间里，挥之不去，听得凌影见又心烦又心痛，更不忍……
凌影见捂着胸口，卷起红衣，蜷着冰冷的身体，泪水浸衣时，满心悲凉如雪，沉寂如灰。
这样的日子，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样压抑下去，大家都会别哭万分都会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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