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八 母后（1/2）
走在小径上，微越觉得青石板上的青苔史无前例地厚，踩上去有一种软软的感觉，似乎很久很久夫人都不曾再离开屋子，出来走动。
来到屋子，小尼姑带着他径直穿过了那扇门，在此之前，他还从没有走进过夫人的卧室。
一张红木床赫然映入眼帘，床上的夫人憔悴不堪。
头发过半都白了，看起来灰蒙蒙的，眼眶凹陷，肤色蜡黄，瘦骨嶙峋，已然病入膏肓。
微越一个箭步来到夫人床边，轻轻执起夫人的手，把脉。脉象微弱，时隐时现，气息游离，时断时续。
要是早些来探望夫人，病还有的治，现在，哪怕医术如他这般高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夫人的求生意志很低，她已经不想苟活于世了。
微越的举动唤醒了夫人，夫人闻得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微越，你终于来了，我就等着你陪我去赏荷呢！”
“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呢？你明知道，一个口讯，我会立马赶来，你的病也不至于此！是什么让夫人这般坚毅的女子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他是满心欢喜地想要和夫人来赏荷的，怎想到，会见到这么一个病恹恹的老太太！
“微越，你知道么，我本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坚强。作为女人，我受的打击已经够多的了，我是苦苦撑着撑着才撑到今天的呀。”说一句话夫人都要气喘吁吁，“去年，你走后，我就常常梦见我的丈夫，我想，是时候让他带着我走了，渐渐，我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我坚持不看大夫、不吃药，我想到的就是和他一起去，我早该走了。”夫人又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我拖着这条命，还想和你再赏一次荷，余愿足矣，死而无憾了。”或许是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的缘故，夫人的声音很生涩。
“夫人，我不许你胡说！我帮你倒杯茶，喝了再说。我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喝下温茶，喉间舒畅了许多，夫人轻轻抓住微越的手，气若游丝，“微越，我们去赏荷吧，我想赏荷。”
“好，我陪夫人去赏荷！”
背着夫人，微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向庵内的荷池。
“我闻到了荷花的香气，今年的荷开得特别早呢。”
“是啊，今年的荷还开得特别美，夫人，你看，那里有一朵粉荷已经完全绽放，花朵特别大，颜色特别丽，枝干也特别直，仿佛其它荷是为她而生，为她做衬，遗世独立，像一个女皇般尊贵。”
“是啊，是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荷。”夫人也顺着微越朝向的方向远远望去。
“尚儿，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也这么描述过一朵荷给母后听吗？你说，‘母后快看，那里有一朵荷，花朵特别大，颜色特别丽，枝干也特别直，仿佛其它荷是为她而生，为她做衬，遗世独立，像一个女皇般尊贵，这么高贵的荷只有母后才配得起，就让儿臣为母后折来。’母后当时就制止了你，告诉你，美好的东西就应该在她应该在的地方才能展现她的美，你摘了来只会破坏她的美，母后不喜欢不懂得珍惜美的尚儿。”
身体微微地颤抖，有液体划过脸颊流进嘴里，苦涩不堪，他终究是等来了这一天。
“尚儿一直谨记母后教导，再也没动过要破坏美的念头。尚儿一直希望做母后的好儿子，孝顺母后，侍奉母后左右。儿臣不孝，儿臣不孝，让母后这些年受苦了！”
倾尽全力，搂住自己的小儿更紧，“母后从不曾怪罪于你，母后在有生之年能再遇见你便不觉苦。我的尚儿终究长大了，长这么大了，能见证你的成长，母后便不觉得苦。”
微越轻轻放下自己的母后，转个身，从正面紧紧拥抱住她，感受淡忘了很多年的怀抱，儿时的他是多么喜欢赖在母后怀里，母后也是多么乐意抱着自己。
“尚儿，你老实告诉母后，你是不是可以令母后的眼睛复明？母后想再好好看你一眼，好不好？”
当初微越就曾发现，母后的眼睛是有的治的，但是怕她复明之后会认出自己，才迟迟不敢用药，现在，那瓶药水就藏在身上。
他取出药水，各滴两滴入母后双眼。
有一道光线渐渐亮了起来，习惯了黑暗的太后不觉眯起眼睛，“母后，你莫要心急，光线会灼伤你的眼睛，你适应一会再慢慢睁开眼睛，千万不要心急。”
过了一会，太后渐渐能适应阳光的照射，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即是小儿出色的俊脸，轻轻抚摸上儿子的脸庞，太后的手不住地颤抖。
“你和母后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这怕是女子见了也要嫉妒的容颜啊！”太后热泪盈眶，“你小时候就长得过于好看了，母后常常盼望着你可以长得像先皇多一点，这样才像顶天立地的男儿，你怎么偏偏就越来越像我了呢？”
“儿臣像母后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儿臣做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所为，没有人会多加指责的。”
“是啊，这十年来，母后都会仔细听你讲你在江湖的成就，年纪轻轻就侠骨柔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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