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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阳气最盛时诊脉

银锞子在陶罐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乔伊伊数到第七枚时,指尖忽然触到昨夜染血的帕子。

那些凝固的暗红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珠光,她快速将帕子塞回袖中,绣着并蒂莲的袖口却无端渗出温热。

"这套十二幅的四季花鸟,定能入刘大家的眼。"翠儿将绣品装进桐木匣子,青缎上金线绣的牡丹在开合间闪过流彩。

乔伊伊按住突然抽痛的腕骨,昨夜那些啃噬般的痛楚仿佛还缠在经脉里。

穿过三条结冰的巷弄,绣坊门前的青铜风铃正在北风里乱响。

刘绣娘捏着绣绷的手顿了顿,湘妃竹帘掀起的刹那,七?"他指尖点在莲花茎秆处,那里有十二个米粒大的梵文正泛着朱砂色。

乔伊伊腕间的旧伤突然灼痛起来。

昨夜她咬破指尖补全最后个字符时,血珠竟自发凝成卍字纹。

此刻那些暗红小字在雪地里微微发亮,像一串将熄未熄的火星。

翠儿突然扯住乔伊伊的袖口,小丫鬟的手冷得像井绳。

孙大娘不知何时挎着空篮杵在巷口,发间红绒花积了层薄雪,目光却毒蛇般缠在陈公子腰间晃动的药葫芦上。

"三日后太后寿辰..."陈公子起身时带落大氅上的雪粒,有几颗坠在绣品上竟化作剔透水珠,"姑娘可愿为佛堂绣幅《药师经变图》?"他解下药葫芦放在绣绷旁,檀香混着药香漫过那些血色梵文。

乔伊伊腹中忽然传来细微颤动,仿佛有尾小鱼轻触荷茎。

她按住微微发热的小腹,瞥见孙大娘正踮脚往这边张望,冻紫的嘴唇无声翕动着,看口型分明是"野种"二字。

"这些绣样..."刘绣娘突然插进来,鎏金护甲盖住《墨莲图》上的血纹,"还需改改针法。"她声音却放得轻柔,先前挑剔的模样早被陈公子袖口隐约露出的龙纹暗绣慑住。

翠儿抱着桐木匣子跟出来时,冰棱正从檐角坠落。

乔伊伊望着青石砖上渐渐洇开的药渍,忽然想起今晨煮化的雪水本该用来煎安胎药。

陈公子留下的药葫芦在匣中轻响,里头滚动的丸药散发着奇异的沉香。

转过街角时,乔伊伊突然踉跄着扶住墙。

血色莲花纹在袖中发烫,那些梵文竟透过三层绢布在她腕上印出淡红痕迹。

更诡异的是,原本墨色的莲瓣在日光下泛着绀青,像极了缪孤城战甲上的釉色。

"小姐看时辰!"翠儿突然指着当铺前的日晷惊叫。

晷针影子堪堪压在辰时三刻,乔伊伊猛然记起老郎中说过的话——每月十五需在阳气最盛时诊脉。

她拢住斗篷的手微微发抖,绣着忍冬纹的领口被冷汗浸得发亮。

西市药铺的招幌在风雪里翻卷,乔伊伊却盯着医馆门前新结的冰凌发怔。

那冰柱里冻着半片金箔,分明是太医院专用的缠枝纹。

她腕间的血色莲花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皮肤缠上那抹刺目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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