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何峰到了路边,一屁股坐在树下,嚷道:"究竟去哪里能找到那个大夫呀,还要走多少路呢,我两腿发软实在走不动了。"溪云生说:"你这么年轻,看你这尿样。"何峰说:"朱东照那大老婆,多有礼仪呀,见人道个万福才说话,对下人也不颐指气使。就是这个四十多的老女人,每天偷着要我两回呢,我就要精尽而亡了。"溪云生说:"行了行了,别表你的功劳了。快起来,走慢些。"心里说:我这是救你一命呢。
天上飞过了一架飞机,两人都遮着眼睛望天空,溪云生说:"是不是向西安城里投放重要物质的,投放发报机发电机啥的。"何峰笑道:"不会是吴关成的飞机吧,呵呵呵。吴关成在黑龙会地盘上有个秘密基地,洋人给吴关成提供了一架飞机,雇黑龙会秘密看管了几年,黑龙会都不知道这飞机是用来运毒的。飞机现在剩下了空壳,叫朱东照的人去参观了,朱东照的人竟然相信这飞机很好修理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飞机飞得不见了,溪云生说:"就因为这个,朱东照就敢袭击王二司令?"何峰:"何止朱东照。要不是王根锁突然调动军队驰援西安,哼,割烟之前能发动几个县的民团加上几千私人武装和王根锁做对儿。国民军和镇嵩军两虎相争相持不下呢,揍王根锁一顿白揍,谁顾得上管呢。也许正中王根锁下怀,本来不想派兵,一受阻就有了不派的借口么。"溪云生心说:你这傻帽,驰援西安去帮国民军还是去帮刘镇华一直就没有定论,三个头儿还商量不到一处哩,同兴会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暗地里瞎猜疑瞎胡闹,弄巧成拙,逼着人家和国民军通过气儿了,将计就计,是一营故意挑衅朱东照的。今儿诱使朱东照谈判,朱东照此时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杀一儆佰,借此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我也是后知觉呀。
走着见路上有纸片儿撒落一地,两人上前捡起来看,溪云生说:"飞机撒下的传单。"传单历数越县县长某某欺压百姓之罪,什么巧立名目盘剥,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蓄民如畜搜刮民脂民膏以自肥。何峰纳闷说:"民众游行示威,喊的口号和这一样样的,也是冲着朱东照表姐夫呀。咋了都?"
已经向南离开了越县之境,来到一个镇上,溪云生挑了一个门面挺大气的医铺,进去了让郎中治自己的腰疼,溪云生说:"疼得历害的时候,躺下了不能转身。起床半天起不来。听说这一带有个老道特别会拿捏,却是打听不着。"
溪云生在这里接受推拿,何峰去对街的旅店休息。溪云生接受治疗之后,也去在旅店里睡了一大觉。休息起来,两人到下边大堂要酒要菜吃喝,就听别的客人纷纷谈论越县的事变。何峰到了街上一看,许多人争着挤着围观墙上的几张布告。何峰好奇也凑过去了,刚从人缝里挤进去很快又出来了,慌慌张张进了饭店,坐到饭桌前小声说:"朱东照和县长都被国民军处决了,王二司令代理了越县县长,烟税减半。"溪云生故作大惊,结巴道:"胡……胡说啥?"
何峰:"布告贴在外面,通辑的人犯里面有咱同兴会的人。咱带上几个馒头走吧逃吧。"溪云生:"去哪儿。"何峰:"咱反正回不去了。只要离得越远越好。咸阳太平去咸阳。"溪云生:"哪里都不太平。你逃你的,我还有贵重东西没收拾没带呢。"何峰:"叔呀,我捡了一条命全托你的福。你的损失我爹会补的。"
上路了,何峰心里着急,溪云生却背着褡裢拄着腰走不快,说:"什么破郎中,这半天让我疼得更厉害了。"何峰骂道:"这什么鬼地方呀,连个马车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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