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项庄舞剑（1/3）
诸尚书商议，使和济前往五校营，一方面镇定局面，一方面调查事情的原委。和济百般推托不得——他进省最晚，所以排位最低，蓝本还有出身卑微的殷峤可以踩两脚，惋惜殷峤却出城往了巩县——只得苦着脸，先召自家及亲朋门客、家奴百余人，并尚书小吏数十人追随掩护，一直拖延到邻近中午时分，方才战战兢兢地前往五校营中。
才进辕门，便闻得一股血腥气，随见遍地伏尸，和尚书当场一阵五内翻涌，直接扶着车轼吐了一地。就此不敢进营，只在四周觅一背风处设席坐下，遣人各处往召还流亡的五校兵将，并且严加审判，调查事件的具体经过和因由。
五校固然奔散，好在具体名册，在尚书省内也有备案，就此案图索骥，陆陆续续把有家人或亲眷在城内者，全都给找了回来，还要他们协助往搜拿余众。然而除了宿卫宫禁者尚且未散外，尚有二三千五校兵，寥寥数十名尚书令史，怎么可能关照得过来啊？一直忙到进夜，也仅仅集合起来千余人罢了。
小吏来向和尚书请示，这批人，您是不是要亲身审判哪？和济厌烦地摆一摆手：“此等庶务，岂是我当亲劳的？汝等且审，若得凶手，再缚来禀我可也。”
这小吏躬身领命，下往之后，就悄声对同寅张奇说：“和尚书果然不肯理，止命我等询问。”张奇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当如何问，君等心中有数了吧？”那小吏连连点头：“我等皆必不负所看。”
天气逐渐黑了下来，从人来禀，说五校营内的尸首都已经处理好了，并且以净水洗往血迹，也清扫了衙署，恭请尚书进驻。和济本不愿久处此间，才刚放工的点儿，他就打算吩咐几句，便即返回自家往休歇了。然而荀邃却几乎是每个时辰两趟遣使，紧着追问他审判的成果如何，他因此不敢遽离，只得捏着鼻子进于营中，命人从家里取被褥和宵夜来——“本尚书坐镇于此，汝等连夜细审此案，若无成果，本尚书尽不肯回！”
成果询问了一全部晚上，小吏们个个眼圈发黑，唇焦舌燥，终极却还是一无所获。
毕竟是谁发的箭，射的裴丕呢？貌似是个隐形人，反正目前回来的那些五校兵卒中，竟无一人知晓，而且也没人能够供给任何有用的线索——反正审判的成果是如此。翌晨和济起身后，张奇便来禀报，呈上厚厚一摞审问记载，说：
“发箭暗害裴右卫的凶手，当是排列于五校兵军阵后方，是以无人知其为谁。且五校奔散，尚且滞外不回者，十之五六，凶手亦必知罪不可绾，应是逃往无踪矣——末吏等无能，未能问出实情，恳请尚书责罚。”
和济大怒，手拍几案，当场就把张奇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但等骂完了，他却反倒问张奇：“然今将如何办？如何向右卫交代啊？”
张奇提起袖子来，擦擦溅在脸上的唾沫星子，缓缓回复道：“以末吏想来，若说此事纯出偶然，乃五校兵惊恐之下，误发箭而中裴右卫，则右卫必不肯信；若说凶手逃往无踪，右卫亦不肯善罢甘休……”
和济说这不空话嘛——“那又当如何做？”
张奇道：“不如推说是羯贼的奸细，先期潜进洛阳，欲图造乱，以呼应羯兵来犯，且已为我所侦得，却拒捕而为所杀矣——即杀二三人以塞责，或答应以蒙混过关吧。”
和济连连点头：“此计大好——汝可下往，速斩三……四人首领来见我。”略顿一顿，却又忙道：“也不必来见我，捏造一篇这四人的供词，并首领一并献往右卫军中。此事若办得好了，我保汝三岁之内，升任尚书郎！”
张奇领命而往，才出衙门，就不禁轻声叹息，自言自语隧道：“这般无谋之辈，只因出身高门，竟然得任尚书，而我等却沉沦下僚……此天不公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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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祖纳乘车前往宫廷，一方面要将事变的消息禀奏天子司马邺——固然估计明达早就已经禀报过了，但自己作为尚书省的代表，是必须再走一遍程序的，顺便也申明一下省内的态度——另方面搜捕肇事者明达。
然而他却被堵在宫门前，宿卫阐明通事有令，任何人都不准迈进宫中一步。祖士言当场就蹿了：“一介中官，岂敢隔尽君臣？明达畏其罪，难道打算造乱不成么？！”
他大声斥喝宿卫，要对方速速进宫禀报。宿卫往了约摸一顿饭的时间，祖纳都等得快不耐心了，宫门方才稍启，有中官扬声道：“陛下有命，宣祖尚书进宫。”
祖纳弃了车，步行而进宫中，行未几远，就见朱飞端立阶下，腰弯得如同虾米一般，深深作揖。祖纳沉声问道：“陛下安在？”朱飞近前两步，拱着手说：“五校营中之事，陛下已尽知矣。此祸之生，端由中官，陛下亦深感惭愧，但命我探听尚书——省内对此，有何章程？”
祖纳冷冷地回复道：“唯有缚明达，并捕捉凶手，押往右卫，大患或可稍息。”
朱飞面色沉重地说道：“尚书亦知，明达乃陛下潜邸旧臣，久随左右，向来忠谨，陛下亦深爱之。今虽因无能而致乱，终非其本意，陛下实不忍其为卒伍所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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