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从凉州到汉中（1/3）
张异在馆驿中等着凉州张氏的消息，他倒是也不急，美酒得饮，佳肴得享，张氏送来的婢女也皆笑纳，过得真是无比舒服惬意。由于他知道这般大事，凉州高低确定得开会切磋啊，哪怕经月未定，那也在情理之中。
此番受命而来，实在是冒着很大风险的，由于万一张氏不肯回从于华，而仍奉晋朔，就有可能杀了他张子奇来祭旗。只是张异沉沦下僚已久，新朝肇建，便得以跃升六品——当然是恩主王贡之赐啦——于情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君王，于利则更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故此才冒险前来。张子奇难免会想啊，说不定我明天脑袋就要落地了，则不趁这最后的机会好好享受一番，更待何时？
其间自然也想过出门往走走，看看西州风物，听听百姓的议论，惋惜卫兵谨守各门，坚决不肯放其出进。
张异本认为最少要等上三五天的，谁想翌日午后，便又见到了张茂。然而张茂这回不是公服来拜——张成逊于晋也挂着征西将军的虚衔呢——而穿着齐衰丧服……
张异当场就惊了，心说齐衰在身，多半是为兄弟之丧……难道说你跟你哥于是否回晋意见相左，所以你把他给宰了不成么？！卧槽，我这一行，竟使凉州巨变，则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是逝世是活，将来史书上都很有可能会落上一笔啊！
急忙趋前探听，张茂流着泪，就把张??遇害之事，大致阐明了一遍。
张??殒命之时，实在?镨ゾ鸵丫?扇巳ゴ?读肆鹾耄?疽庖???嗡嫡??从华，骤闻此讯，便急将那妖人给交了出来——他若是在我手中有个好歹，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于是张肃、宋配等作主，将刘弘党羽百余人一并诛杀，并将刘弘车裂于市，剜心以祭张??。
通报完情况后，张茂就说了：“先兄遗子，年少未及冠，不能荷重任，是以群僚公举茂暂摄凉州……诏命乃不可受，还看张君回洛，向华天子奏明此事……”你是来册封我哥的，但我哥已经不在了，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张异曾经依附王贡，于洛中暗自勾连群吏，也算是在机密战线上奋斗过的，因此听了张茂的话，立即脑补出一万字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情节来……再一想，也说不定是凉州将吏，想利用此举往返避及时表态？
你们再怎么商议未定，顶多晾我一个月，总得给个明确回话吧。但若是由于张??逝世，就此把我打发回往，请天子重新下诏，往返最少得三个月……不，确定是自己想多了，这路事儿太过匪夷所思，除非张??蓝本就是个傀儡。然而张安逊是凉州将吏、豪门的提线木偶吗？怎么可能！
特么的老子连殉国的心都有呢，偏偏没预感到会这样空手而回……
于是先安慰张茂几句，请他节哀顺变，随即话锋一转，婉转地恳求对方表态：“我自可回洛，请朝廷别下诏命，然而凉州是否回从王化，还看张君……张公速下决断啊。张公自可暂摄凉州事，沿袭尊兄之爵、职，然亦须奉正朔，易冠服……”
华朝的服制与晋朝不同，当然啦，文官主体还是传统的上衣下裳，头戴梁冠，但具体到配饰和服色，毕竟必须有所差别。汉魏以来，官员——尤其是高级官员——都备四时之服，其色各异，但最常穿着的，则是符合本朝德性的服色。比喻说汉火德，着赭（大红色印染技巧不过关，比较少见）；魏土德，着黄；晋金德，着白。
裴该践祚之后，嫌这种制度太过混乱，也不好看相——固然四时祭奠，当穿应季服色，但平常的时候，有人穿德性之色，有人穿季节之色，朝堂上最少两色儿，多扎眼啊。因而只定一套公服。
有人就此跳出来，说欲定服色，须先定德性，则我朝正水德，妥妥的跑不了啊，服色自当为黑，裴该倒也无可无不可。当然啦，官吏公服，不可能通体高低墨黑一片，就跟b 似的，确定有边、有纹、有绣，有别的杂色，因而根据裴该的审美，定下公服重要为黑、红两色，瞧着比较般配，也顺眼。
张异的意思，官职可以暂摄，请朝廷再下新诏，但你们态度可得先断定吧，不可能拖着好几个月，服色和旗帜全都不变，那成什么话啊？为了促使张茂速下决断，他还把随身携来赐给张??的服、节、绶、印全都亮出来了，手捧印匣，对张茂说：“此即朝廷颁予尊兄之章，章不署名，张公先接亦可。”
张茂注视在那黑红两色、边沿描金的木匣上，略一沉吟，便道：“章文为何？不知茂可能先览否？”
张异说当然可以啊——既然你哥不在了，凉州是你主事儿，你自然有资格瞧啦——于是掀开印匣，请张茂双手将印章取出来看。张茂骤见其印，眼力不禁一凝，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张??于晋为西平公，当用紫绶金章，那枚印张茂自然也是常见的。按照当时的制度，唯天子玺或皇后、诸侯王之章准用玉，再加西州相对贫瘠，张氏父子又不好敛财，所以张茂平生只见过一次玉印——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情，兰池长赵?]的上军士张冰，据说偶得一方玉印，上有“天子玺”字样，特献于张??。张茂与群臣皆贺，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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