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章 偷心（1/2）
*
这个时候，城南的南信酒家内，最早的一桌客人已经在二楼临窗的包厢品茗。
几缕袅袅的茶烟顺着紫砂茶壶壶嘴中倒出来的茶汤升腾出来，茶烟后是一张年少男子笑脸清新的俊脸。
那人正是李云深，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和房檐。
这时候外面的行人还未几，过不了多久，随着登基大典结束，将新皇登基大事昭告天下的官员从宫中出城巡回，可以预感到时候就是街道上挤满了围观人群的热烈景象。
“主人，”
对面的中年男子打扮不俗、举止老练，正是这南信酒家的老板慕容冈，他往李云深的杯中倒满香茗后，试探着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公主为何没有逝世，主人还让她回皇宫了？”
李云深笑脸不改，似乎心情不错，他将眼力移到慕容冈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饶有兴味地慢悠悠道：“她逝世了，我的布局就要幻灭了。”
慕容冈露出跟平常老成稳重的作风相悖的诧异神情，“可是，这不正是布局中的一部分吗？”
“一个已经失败了的布局中的一部分。”
李云深端起茶杯，吹了吹茶烟，看着茶杯的双眼中依然布满兴味，与其说是在承认自己的失败，不如说更像是在宣告创造了项更有价值的成果，“眼下的布局，是全新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伙计敲门进来，跪呈上一盘甜点。
只见一个精巧的小铜盘中心，堆放了十几颗比鹌鹑蛋还大一圈的红枣。
每颗红枣的大小相当，经过腌制后呈半透明的枣肉里透着讨人爱好的碳红色，外面还裹了一层薄薄的蜜浆，色泽晶莹诱人。
伙计毕恭毕敬地先容道：“三少爷，这是小店的新菜品，是主人特地吩咐厨房筹备给三少爷评鉴的。它是选取极品红枣做成蜜饯，再将枣核取出，重新替以新鲜山梨肉，吃起来不光省往吐核的麻烦，还能让红枣蜜饯甜而不腻，蜜枣的蜜甜中又带着山梨肉的清甜。这道甜点叫‘偷芯儿蜜枣’，请三少爷提点。”
“主人，请。”
慕容冈也邀请李云深动筷。
李云深用筷子夹起一颗红枣，颇感兴趣地观赏着，却不急于放进嘴里，嘴角的笑脸布满了玩味。
“偷芯儿？活了这些年才知道，偷天换日已不算稀奇，世间还真有偷心换魄之事。”
*
从朝天门的门楼高低来的时候，为公殿外早已经有文武官员列队恭迎。
在以崇尚水德的大周朝，君臣所穿的多是五色中象征水的玄色，如今那朝贺的队伍远远看往就是黑压压的一片，跟左瑛以前帮会里习惯穿黑西装的弟兄还真有点像，只是排场比那时候大多了。
果然朝廷就是最大的黑社会，古今一辙，殊无异致。
左瑛不由暗暗失笑。
“平身。”
尽管个头不高，声音也不响亮，但是左瑛自然而然地就显露出一派并不是这个小萝莉身躯所能禁锢得住的气势。
群臣谢恩起身，左瑛的眼力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太师贺兰楚的脸上。
贺兰楚那深奥而冰冷的双眸也正用丝毫没有为臣之谦卑的眼神凝视着左瑛，锋利中带着一种与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品鉴意味和对方几乎不够级数进他法眼的自满。
从来不怯于跟任何壮大的对手对视的左瑛，每当看见这双眼眸，心坎总是把持不住地擦过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震慑，就似乎不得不戒备着心坎的壮大会被这两束冰冷的眼力刺穿。
左瑛润泽桃红的嘴唇勾出一个同样不是这个十五岁小萝莉的脸蛋所可能生发出来的诡谲微笑。
当然，这笑跟“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
是有本质差别的，这叫做“遇事先赔笑，免得眼泪掉”
。
“请陛下进殿登基！”
随着礼官的朗声一呼，左瑛抛开贺兰楚的眼力，转身健步向大殿深处的天子宝座走往。
宝座金光残暴、珠石照映、挟风镇虎、盘龙绕云，极尽华丽华贵。
一道数尺宽的织锦地毯，从宝座下的金阶上一直展到左瑛的脚下。
踏着绣满水墨山河的织锦地毯，一步步朝宝座走进，志不在此的左瑛自然没有大多数历代登基帝皇的心情澎湃，对于她来说，这个宝座只是她得以朝对手和总爱跟她作对的命运宣战的必要高地。
固然她在价值观上不在乎这个宝座，但是她知道有人珍之如命；固然她刚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走到了这宝座前，坐在了宝座上，但是她知道，某人走了小半辈子也没走到，还在差一小步就到的时候被她绊倒，四下无人的时候，可能要捶胸嚎啕——而这个人正是在这几天内已经接连几次向她下杀手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惬意的。
那些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能给你添堵，我很欣慰。
*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
长安城中那由于新皇登基而营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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