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冯有梦，在警察局被关押了两夜一天了，被反复审讯了数次。冯有梦承认，自己说过自己是杀手，原因特简单，＂充横，想吓唬别人。＂问出身简历，冯有梦咬死了说：＂我只知道自己叫啥，连爹娘的样貌都记不清了，打小流浪。除了自己知道自己存在，稀乎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贾宽受不了冯有梦的斯文了，恶心之极，说：＂打死。＂手下人稀哩哗啦把冯有梦臭揍了最后一顿。贾宽又把刘副镇长来骂，说：＂老刘这个二货，存心给老子填堵呢。都别理了，也别让他吃闲饭，让他扫地、扫侧所、挑矛粪。＂
冯有梦干活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兵持枪看管。两个士兵不住地在冯有梦耳边嘀咕，一个说：＂你看你这样子，这辈子还能混到哪儿去呢。你就承认你奸杀了王梅香，你有精神病哩，你怕什么，顶多关你一辈子，到老了也不愁，有饭吃有地儿住。比当叫花子强百倍。＂另一个士兵说：＂是啊是啊，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凶手是个傻子呢，傻子的福气就是用不着以命抵命。王梅香那个漂亮那个美呀，活着的话，我能多看一眼都是福气呢，让你睡过她呢，你还不干。你承认了，你就能风流几辈子呢，你想呀，这案子可是民国出了名的大花案，万众瞩目哩，你担下来了，一百年以后，都会有人提起你呢，不管你在那里，哪怕你已经成了孤魂野鬼，每当有人说＇一只眼瞎、脸上有疤的冯有梦，那么一个人，把民国大美人王梅香睡了。＇每当有人酸酸地念叨一次，你的灵魂也就能**一回，多亨福呀，恐怕你都不想转世投胎了就。＂冯有梦烦了，说：＂大哥，你把我说得心动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回想，我就是没有奸杀过那个什么香，既使我有妄想症，我也想象不出来。＂
冯有梦又说：＂二位大哥，我死的心都有了，可我就是没做那事儿呀。冤枉了我关系不大，把真凶解脱了啊。我都投了两样儿保险哩，一个人寿保险，只要死于非命就有人赔哩，还有一个正义保险，只要我是冤枉的，就有人替我报仇雪恨呢。不过呀，保险公司也希望我坐上一辈子牢房，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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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副镇长找到李朴，说：＂瞎忙啥呢。＂李朴：＂有好差使干了么。时而，往王梅香的坟上放一束花儿，时而，到街上喊一喊口号，＇严惩凶手冯有梦！＇，就这么轻松，一天就能下一顿馆子，还能挣二十个铜板。你有本事把案子拖上一年，我一年，天天儿就这么逍遥快活。＂
刘副镇长：＂说正经话呢，警备队要你作个笔录，冯有梦对你说的那些杀人的话……＂刘副镇长使使眼色儿，＂只要证死了他，王梅香娘家、婆家都少不了你的好处，让你三年不愁吃穿。＂
李朴说：＂去你的，你想陷害人，我不拦着，让我干，我日你先人呢，我是丐帮弟子，我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的，我有低限哩。难怪你担心会有人暗害你。当心着，真正的杀手不象冯有梦这么傻。＂刘副镇长一愣，脸儿胀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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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善同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进了贾宽办公室，一戳拐杖道：＂能和贾队长单独说几句么。＂
贾宽一挥手，别人都出去了。祁善同上前，把两根亮闪闪的金条拍在桌子上，说：＂为我那儿媳妇，报仇雪恨全靠你了。＂
贾宽一耸肩一摊手，小声道：＂我尽力了，这个嫌犯的确不是凶手。＂祁善同狠狠地，小声道：＂那你给我一个凶手呀。一日破不了案，祁家人一日抬不起头，我儿子的前程，就这样给耽误了。你的队长是怎么当上的？你想一想，在你当队长之前，你老婆让人杀了，而且一直找不到凶手，谁保荐你干保安司令也没用，你还有仕途吗？＂
贾宽：＂我能不明白？实在这案子影响太大了，记者关注省里也关注，我这一关豁出去了，赔你人情，旁边的一关一关过得去么？上边的一关一关呢。你考虑清楚。我不怕身败名裂，只要和你拴在一根绳儿上边了，你家大业大，有你吃的喝的，就有我贾某吃的喝的。＂
祁善同愤愤地一瞪眼，又把金条拿起卷进袖子里，悻悻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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